【記者董博尹、馮安華/台北市報導】站於舞台的中間,吹奏樂曲的同時,LIFE爵士樂團團長吳柏毅突然抽出一條眼罩覆於眼上,「音樂,是用聆聽的。」但是,拿下眼罩後,他的世界仍是一片漆黑。他是一位視障樂手,卻透過自己的音樂,演奏生命教育,藉此實踐社會公益;樂團此次演出的盈餘,將全數捐給公益團體「關愛之家」。

樂團成立於二OO二年,團員共五人,其中三位團員是視障人士。貝斯手洪鴻祥的正職工作,是專業按摩師;鼓手盧斯勇的視障程度則最為嚴重,雙眼已經完全失明;而論及樂團靈魂人物,非團長兼薩克斯風手吳柏毅莫屬。

逐漸模糊的童年 愈趨孤僻的個性

即使並無家族病史,父母皆無相關病例,吳柏毅與其妹仍患有先天性的青光眼與白內障。據他回憶,小學的時候雖然視力矮人一截,但仍能勉強應付課業與社交生活;曾經考進班上前十名,放學後也能和同學一起騎腳踏車。可惜好景不常,在小學五年級那年,吳柏毅的眼疾急遽惡化,視網膜病變所帶來的後遺症,導致其右眼幾乎失明,左眼視力後來也退至零點零三。

吳柏毅痛切表示,當時因嚴重的視覺障礙,在班上逐漸被邊緣化。眼疾的惡化,更是造成了嚴重的學習阻礙,連課本都看不到的學生,成績一落千丈。人際關係與課業表現兩頭空,迫使吳柏毅不得不孤單,甚至對未來深感迷網。

聽到音樂 看到未來

值得慶幸的是,在吳柏毅升上啟明學校後,進入了管樂隊,「摸」到了改變人生的開關─薩克斯風。他指出,第一次拿起薩克斯風時,戲稱這支樂器摸起來像「蝦子」,其學長也幽默回應,「我們都看不見,就是瞎子吹蝦子」;自此吳柏毅吹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樂章。

但對視障人士而言,無法看樂譜,是最難以跨越的學習障礙。吳柏毅說明,礙於無法在閱讀樂譜的同時演奏,所以必須先用點字樂譜將每一個音節熟背,再依別人的音色,「摸」索出正確的指法與嘴型。

接受正規音樂教育 從挫敗中站起

啟明學校畢業後,吳柏毅透過「聾盲生特別考試」進入文化大學音樂系,但他卻又一次的遭受挫折。合奏課的指導老師直言批評其基本功拙劣,須從頭學起;「如果是用錯的方法,練習再多都不會進步。」老師為了教授正確的吹奏嘴型,甚至引導吳的手指去觸碰自己的嘴唇。

從最基礎的單音Do Re Mi學起,吳柏毅以幾近「砍掉重練」的方式,彌補不正確的嘴型與指法。當同班同學都在練習難度較高的協奏曲時,他在一間陰暗狹小的琴房,獨自苦練基本功;後來更決定休學一年,每天在家練習八小時,盼能以勤補拙。視障人士須花更多的時間,才能完成正常人輕易就能達成的目標,但儘管如此,吳柏毅仍選擇做一位專業的樂手,「我的人生只是停電而已,不代表注定一輩子都要處在黑暗。」

吳柏毅在畢業後之後,就固定駐演於天母一間音樂主題餐廳,期間認識不少同樣熱愛音樂的朋友。而當他決意要籌組樂團時,除了重組以前啟明高中樂隊的老朋友外,也借重新朋友的對音樂與公益的熱情。「我們雖大部分為視障人士,但絕對不是需要被貢獻的對象,其實,我們也可以當付出貢獻的一方」,樂團自此四處用音樂訴說他們的生命故事。

吹進心理的感動 粉絲變經紀人

樂團的行政游文君,是一位視覺正常者,其正職工作是壽險公司的專業顧問;但在二O一一年無意間聽到吳柏毅的演出,讓她決定投身LIFE爵士樂團,陪伴樂團走過每一次感動。游文君指出,那種感動,是來自那「敲進人心的音符」,所以即使身歷勞累與疲乏,「都是值得的」。

游文君進一步表示,LIFE爵士樂團曾在十二所學校巡迴演出,透過演奏與演講,來傳達生命教育。游文君回憶,曾有多所學校的音樂社團,邀請吳柏毅任指導老師,但他一口回絕。原因是他要全力教導啟明高中的小學弟,其學弟後來也順利考上街頭藝人的執照,並常在樂團演出時友情客串。「把時間留給真正有需求的孩子」,吳柏毅就是這樣,不圖名利,只想用音樂說出他的生命故事,進而勉勵更多的人。

專業爵士樂團 寓教於「樂」做公益

鑑於視障樂手閱讀樂譜時不盡方便,所以LIFE爵士樂團會花較久的時間,才能演奏新的曲目。儘管如此,吳柏毅仍堅持一年繳一次成績單,最少辦一場公益演出,並將盈餘捐給弱勢團體,「我們雖然看不見,但也可以是社會上付出關懷與貢獻的一方。」據悉,LIFE樂團今年的演出場次「關愛心世界」,便標榜關懷愛滋病患者,盈餘也將全數捐贈給「關愛之家」。

吳柏毅嚴正表示,雖大部分的演奏者都是視障樂手,但演出的水準,仍要以專業的標準檢視。「光是視障的身分,上台就已經有鼓掌了。」但吳柏毅仍堅持自己樂團的演出品質;他強調,上台就是要專業,「我不希望觀眾的感動,是出自於同情」。他鄭重表示,視力困難是自己的問題,絕非理由,況且,「音樂,是用聆聽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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